近日，福安市潭頭鎮(zhèn)棠溪村的老油坊里，迎來了新一年的榨季。油坊里蒸汽彌漫、油香飄溢……古老的榨油技藝吸引許多游客前來零距離參觀、互動體驗榨油的樂趣，感受古老工藝的質(zhì)樸和濃濃鄉(xiāng)愁。
“梆——梆——梆！”油坊里，響亮的撞擊聲勾起人們的鄉(xiāng)村記憶。老油坊位于棠溪邊的古樹旁，踏入油坊，昏黃的燈光下，漆黑的橫梁、古舊的碾車、樟木的油床無不訴說著歲月的滄桑。
棠溪村位于交溪的上游，是個有著600多年歷史的古村落。每年立冬前后，地里的莊稼收割完畢，辛勞了一年的農(nóng)人們準備過年了，此時古油坊也開榨了，鄰近鄉(xiāng)鎮(zhèn)甚至泰順等地的人都將茶籽送到這里加工。20世紀六七十年代，福安沿著交溪岸坐落有20多間老油坊。溪邊水車溜溜轉(zhuǎn)，油坊槌聲陣陣響，好不熱鬧。
傳統(tǒng)手工榨油，精髓就在樟木的油床。明代的宋應(yīng)星在《天工開物》中記載了這種木榨器具，其中保存的圖示結(jié)構(gòu)，和現(xiàn)在在棠溪村看到的相似。這種榨油工藝，在村子里已傳承數(shù)代。
榨油從選料到做工都十分講究，其中包括選茶籽、曬茶籽、磨坯、蒸坯、包坨、壓榨、沉淀七道工序。榨油前，得先用文火將焙籠里的榛果仁蒸熟。經(jīng)過一晝夜的蒸烤，茶籽被烘烤得冒煙后，再將茶籽用碾車碾碎。古時的油坊是用流水供給作動力，后來村里有了電，開始用電動馬達帶動碾車。
果仁碾碎后得再上灶蒸一個小時。煙霧繚繞間，堅硬的茶籽慢慢變軟了，木甑里漸漸飄出濃濃的清香，忙活著蒸茶籽的工人們趁這會兒工夫正好歇息。
茶籽熟了，工人把織好的稻草筋攤開放置在一個鐵箍里，再將蒸熟的油料舀入，等料舀足了，裹緊稻稈，不緊不慢地將油餅均勻踩成圓餅交給打油師傅。打油師傅再將圓餅一塊接一塊整齊地放進油床。
打油完全是力氣活，也是榨油過程的關(guān)鍵。師傅掄起40斤重的木槌，重重地往槽上的楔子撞擊，重槌落下，聲響地顫，那沉沉的響聲傳得很遠很遠。在成百上千次的敲擊中，清香明亮的茶油像雨絲一般流進鐵油桶里。每50公斤油茶籽可以打出13到14公斤山茶油，一車裝滿的油床可以打出40公斤山茶油。
茶油飄香之處，是濃濃的鄉(xiāng)情。油坊里，古老的油床咿咿呀呀地轉(zhuǎn)動著，棠溪村悠久的榨油歷史也在打油師傅的介紹里一一呈現(xiàn)：以前的榨油旺季，從農(nóng)歷十一月持續(xù)到次年的四月，村里人都提前把榨油的日期定好，一季下來得榨10多噸茶油。
今天，這種古老榨油的方法已經(jīng)被機器取代，只有少數(shù)人還在堅持著。在許多老年人看來，手工榨取的茶油比起大型機器提煉出來的茶油，雖然品相差一點，但是質(zhì)量好，保留了大量的營養(yǎng)成分且香味濃郁。更重要的是，古油坊沉淀了厚重的油茶歷史文化底蘊，百年的榨油歷程，賦予了福安民間豐富的民間習(xí)俗。
油茶全身是寶，冬天開白花，蜜蜂采榛花，釀的是涼血潤肺的冬蜜；油茶果殼當柴燒，減輕農(nóng)家人生計負擔；榨干油的榛麩餅，村里的婦女們將它截一角砸碎，泡湯洗頭發(fā)洗衣裳，去屑去污，就連麩渣撒到田里還能殺蟲害。在缺醫(yī)少藥的年代，福安人幾乎家家戶戶都要備上點陳茶油。茶油用粗糙的罐子裝著，放得越久，功效越強。孩子磕磕碰碰受了傷，抹上點陳茶油，再搓一搓，好得快。今天，茶籽油更成為城市人們舌尖上的新寵。它色清味香、營養(yǎng)豐富，脂肪酸含量高達90%以上，富含維生素E和山茶苷，具有軟化血管、降低血脂、滋補的獨特功效，成為現(xiàn)代人喜愛的純天然綠色保健食品。
福安是我省著名的茶籽油產(chǎn)區(qū)。這座老油坊，見證了福安農(nóng)耕文化的輝煌歷程。近年來，福安注重非遺文化的傳承，村里修建了油坊、水車，將油坊開發(fā)成旅游觀光點，吸引游客感受傳統(tǒng)手藝所凝結(jié)的先輩智慧，品味綿延“香”愁。(李郁 林耀琳)